等我到時,已經是晚上八點多。
旁邊的店鋪,都已經關了門。
只有麗舍書屋的招牌,還閃爍着霓虹燈。
推門進去,一股墨香撲鼻。
在一排排的書架旁,穿着馬甲襯衫,叼着煙斗的楊晰茗,正拿着一本外文書,低頭看着。
見我進來,他便忙放下了書,上前和我握了手。
寒暄幾句後,我坐到沙發上,開門見山的問說:
「楊先生,有什麼事,你就直說吧!」
楊晰茗坐在辦公桌前,從抽屜里拿出一張信紙,遞給我說:
「來,你看看這個!」
拿過信紙一看,我便不由的愣了下。
因為這信紙上面的落款,竟然是旅大鄭霞老師的。
我掃了兩眼,楊晰茗也直接和我說道:
「這是一封定時郵件,兩天前才發現,剛剛打印出來的」
我微微點頭,看着上面的內容。
「晰茗,見字如晤。想這世上,我所能信得過的人,不過二三而已。你我雖已離婚,但你是其中之一。去信只為一事相求。我半生沉迷考古,半生沉溺賭博。自知被賭所害,萬難自拔。準備效仿千門人士,做一局。局成,我或許還有一絲存活機會。局敗,我便也會自絕於世!」
看到這裏,我的腦海中便浮現出,鄭霞老師於火海中的那一幕。
「你也知道,外界傳言我手裏有四幅傳世古畫,價值連城。但實際傳言不實,所謂四幅,只是一副。但卻由唐寅、沈周、文徵明、仇英『吳門四家』合作完成。其中沈周與仇英作畫,文徵明題跋,唐寅題詩。另外,上面有清三代帝王收藏私印。說一句價值連城,一點都不為過!只是可惜,這幅畫並未在我手裏」
一看這話,我心裏不由苦笑。
當日在旅大,所有人費盡心思都想得到的畫。
結果,卻並沒在鄭霞的手裏。
「去年巴蜀之行,我因賭癮發作,難以控制。便將這幅畫以一千萬的價格,抵押給乾坤盛世典當行。如果我這次做局成功,我便親自贖回此畫。如果失敗,就麻煩你幫我贖回這幅畫。另外,幫我找一位叫梅洛的人。把這畫賣給他。以我對梅洛的了解,他最低也要出價三千萬以上。當然,這幅畫上拍賣肯定價格更高。但我覺得,梅洛先生是珍愛古文化之人。賣給他也算是給這幅畫找了一個最合適的主人。關於錢的分配,其中一千五百萬,算是答謝你替我贖畫。剩餘的錢,麻煩你交給我外甥女鍾睿」
後面的內容,大都是一些感慨之詞,我也沒太細看。
把信交還給楊晰茗,我心中更加疑惑,便直接問說:
「楊先生,這讓我幫你什麼?贖畫?你自己去不就可以嗎?」
楊晰茗苦笑了下,從書桌里再次拿出一張贖當的收據。
用手指彈了下,無奈說道:
「過期了!過了兩天!」
啊?
過期?
典當的規則是,過期的抵押物,典當行是可以自行處理的。
「那你想讓我怎麼做?」
我還是不明白。
難道他想讓我去贏回來?
但這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的事。
楊晰茗嘆息一聲,說道:
「據我所知,這個乾坤盛世典當行,和巴蜀藍道的人走的很近。有不少在他們那裏典當的大品,他們最後都會高價轉給藍道上的一些人。初先生,我找你其實也是想試試運氣。如果可以,能不能通過藍道上的人,拿回這幅畫。也算了卻鄭老師的一樁心愿。也不枉我和她夫妻一場」
楊晰茗的感慨,對我來說倒是一點用都沒有。
但是鄭霞老師信中提到我父親,單憑這一點,我或許都該去試試。
就算不成,我也沒什麼損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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