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青鸞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自己走出門之前松伯的話,不是自己的錯覺,她的確聽到了「果然」那兩個字,既然如此,沐行之是預料到今晚有月食了嗎?
原本在蘇青鸞的心目中,沐行之本就是博聞廣識之人,這一次她又對「上通天文,下知地理」這八個字有了不一樣的體會——畢竟現在不是科普讀物隨手可得的時代,對於之前門外那些慌不擇路的鄉親甚至於滿臉嚴肅的松伯,沐行之對於「天狗食月」的態度都平靜到了異常的程度。
雖然這麼看來,她自己的態度也十分異常就是了。
所以說,沐行之到底會利用這一次的月食做什麼呢?漫不經心地思索着這個問題,蘇青鸞借着漸漸顯露出來的月亮的光輝,沿着鄉間小路慢慢往家中走着。
沿路碰到同她打招呼的人大多數都還是驚魂未定。有的之前逃跑得太過慌張,跑丟了一隻鞋,一瘸一拐沿路找尋;由得因為太過害怕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,雖然現在已經停止了哭泣,但是仍被周圍的人取笑;還有收拾銅鑼的,清掃院子門口爆竹的
不知道的還以為經過了什麼大災大難在重建家園。
雖然對於這些人來說,他們方才的確是經歷了一場驚恐的劫難。
蘇青鸞不由得想到:蘇家怎麼樣了?弟弟和妹妹有沒有嚇到?
雖然這麼想着,但畢竟夜路難行,更何況現在晚上氣溫已經接近冰點,鄉村路面上一些細小的水窪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層。
這種水上一層薄冰甚至會比堅硬如石的冰塊更加濕滑,更何況蘇青鸞現在穿着的是沒什麼鞋底紋樣的千層底。暖和柔軟是這種鞋子的優點,但是最大的缺點就是防滑不足——不如說那種光溜溜的鞋底根本就沒有什麼防滑設置。
還沒等她走到家,便看到前面蘇廣福提着燈籠,沿着路邊一點點往這邊探着路走過來。見到蘇青鸞就在面前,他連忙快步走了過來,提着燈籠上下打量她。
「阿爹,怎麼了?您怎麼出來了?」蘇青鸞連忙走過去扶住蘇廣福的臂膀。
「還問我怎麼了!」湊近了看,蘇廣福的額角還有些細汗,聲音也有些喘,很明顯剛才是走得很急,「方才你莫不是沒有看到?」
「看到什麼?」蘇青鸞心中一動,面上卻是不動聲色。
「天狗」似乎害怕驚擾什麼一樣,蘇廣福剛說出兩個字,又戒備地看看左右和月亮的方向,「天狗食月!」
蘇青鸞故作迷糊:「方才沐先生說我辛苦做了飯食,便邀請我一起用晚飯。途中聽得外面一陣騷亂,不過松伯去打聽的功夫,我就回來了,所以不太清楚。」
這話半真半假,不過她總不可能把自己期待月全食,甚至還遺憾沒有天文攝像機全程拍攝這種事情告訴自家阿爹吧?
不然估計對方會認為她腦子有恙了——畢竟她還「發高燒失憶」過呢。
其實蘇青鸞對這種有明顯漏洞的話有些不太托底,不過很顯然她低估了自家親爹對於沐行之此人的濾鏡,原本有些緊張的蘇廣福立刻鬆了一口氣,擦了擦汗:「有沐先生在,自然是萬事無憂,剛才可是把我和你娘嚇得夠嗆呢。」
蘇青鸞腹誹:有沐行之怎麼就「萬事無憂」了?就算他有什麼勢力可以調動,但本身卻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,就算雙足不良於行是假的,這體格瘦弱卻是肉眼可見。
說句不好聽的,蘇青鸞自覺雖然比起力氣可能自己這個小體格子不佔什麼優勢,不過若是碰到什麼緊急狀況要跑路,蘇青鸞自認為她可是在靈活機動性上很有優勢呢!
當然,這些話蘇青鸞只敢爛在肚子裏,不然被自家阿爹聽到,估計會清理門戶了。
父女兩人回到家中,院子裏靜悄悄的。
片刻之後,大概是聽到院子大門開關的聲音,蘇玄鶴率先從自己的房間跑出來,蘇青鸞剛想說「看着點兒門檻」,就被這小子一把攔腰抱住,抬頭看向她:「阿姐,你沒有事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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