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阿媽。」
陸恆喊了一聲,里里外外十分自然。
這正是他這幾年記憶蒙蔽、本源塵封之時,一直以來對老婦人的稱呼,阿媽。
這不由得使陸恆想起了當年的師父魏合意。
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也!
老婦人含笑道:「你呀,這點大,就這麼逞強。」
她讓陸恆躺下:「吃了多少虧,你也不記着。」
聽着她的話,陸恆想起了躺在床上的原因——是胡刮皮那廝!
在本源塵封記憶蒙蔽的這幾年裏,陸恆雖然懵懂,但性格卻沒變。是個剛的。老婦人,也就是阿媽,花媽媽家,只是貧農,而且花媽媽是僮族,還是個寡居的。
胡刮皮是胡村的大地主,陸恆被花媽媽收養之後,勉強給找了個活計,就是給胡刮皮家放牛。他最聽不得有人詆毀花媽媽,只一聽到,便跟人幹仗,不論大人小孩。
前兩天的傍晚,放牛回來,正聽到胡刮皮那廝說花媽媽壞話,懵懂的陸恆蒙頭衝上去幹仗,被胡刮皮的隨從一棒子敲在腦門上,躺下了。
陸恆想到這些,便忍不住道:「胡刮皮那狗東西詆毀阿媽!」
花媽媽慈祥輕笑,她摸了摸陸恆的腦門:「小孩子家家的,你知道個什麼?餓不餓,阿媽給你煮碗粥。」
花媽媽的笑容中,陸恆心中那一縷湧起來的憤怒瞬間煙消雲散,咧嘴笑:「嗯。」
他發現自己,連心態,都煥然一新了。
不是說沒有了百歲之人的穩重,而是這穩重沉底,作為了底蘊,新生其上的,是一個嶄新的年輕心態。
挺好!
陸恆這麼想着。
但胡刮皮那廝必須要死!
花媽媽在廚房忙着,陸恆爬起來,走出屋子,坐在坑坑窪窪的門檻上,望着山下的胡村,繼而眺望更遠方的天空,此時正是上午。
太陽紅彤彤的。
胡村不大,只有百多戶人家。按照這幾年本源塵封懵懂時留下的記憶來看,這是個靠山的小村——靠着大山。
花媽媽的簡陋的屋子的背後,便是那綿綿不絕,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山脈。
這樣一個小村,胡刮皮是唯一的地主,其他大多數的村民,都是胡刮皮這廝的佃戶。
花媽媽是僮族,曾經是大山深處的姑娘。有一回,胡村的一個獵戶進山打獵,遇着了她,從此相愛,於是花媽媽便跟他出來,來到了這胡村。
除了陸恆這個最小的養子,花媽媽有三個兒子。老大叫劉大壯,老二叫二壯,老三叫小壯。
老四自然就是陸恆——他雖然懵懂時候,卻還記得自己的名字。
至於那位與花媽媽相愛的獵戶,也就是大壯二壯小壯的父親,則在小壯剛出生不久,一次進山打獵,折在了猛獸的爪牙之下。
大壯二壯和小壯三兄弟年紀都比現在的陸恆要大——最小的小壯也已十五,大壯都快二十了。
三兄弟以砍柴為生——花媽媽不許他們進深山打獵。
大抵是三兄弟父喪之鑑在前,花媽媽實不願再有此傷心事。
所以即便砍柴的收入再怎麼微薄,花媽媽也不許他們去打獵。
平素多的時候,都是砍柴。砍了柴,一部分賣給胡刮皮那廝,一部分則賣到縣城去——那實在太遠,山路要走近百里。
農忙的時候,便去胡刮皮家做一段時間的短工,賺幾個血汗錢。
花媽媽家沒有土地。因為家裏曾經是專職的獵戶。
這會兒上午,大壯他們此時應當正在山林里奮戰。每次出去,早上吃點東西,帶幾個乾巴巴的麵餅,要到下午傍晚才會回來。
他們會精挑細選優良的木材,而不能隨便砍伐一些灌木,否則賣不出價錢。
主要尋找一種青岡樹,這種樹十分結實,木質細密,燒成木炭之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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