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貓叫完一聲,撲入火海,火蛇燎過白毛,轉眼將它吞沒。黃於揚還沒反應過來,便見火海中隱約出現一道巨大獸影,虎豹一般。獸影在火海中左沖右撞,只聽到嘶吼聲、裂帛聲、斷木聲。片刻後,白貓破窗而出,落到檐上,嘴裏咬住一條紅皮大老鼠的脖子,回頭望黃於揚一眼,便縱身一躍。
「雪獅兒君,雪獅兒君!」黃於揚這才反應過來,高聲呼喚,白貓卻已消失在屋頂上,仿佛一道月影,來去無蹤。
說來奇怪,白貓一去,火勢便驟減三分。原本連水都澆不滅的火,卻在微不可查的春雨下迅速勢微,只片刻功夫,最後一絲火苗也悄然消逝,連餘燼都沒剩下一點。
火勢一弱,二婦連忙搶救財物。黃於揚衝進西廂,抱出竹篾,墊筐蠟布沒有受損,兩隻幼貓也毫髮無傷,毛都沒長齊的身體粉嫩依舊。黃於揚鬆了口氣,忽然宅門外傳來喧鬧聲。
是望火樓的兵官,通知巡檢後,便帶着裝泥漿的水桶,蘸泥漿滅火的麻搭等物趕到,衝進未關的宅門,卻見火勢已熄,只有些許青煙瀰漫窗間梁下。領頭的伍長一愣,便見黃於揚攔到門口。他遲疑道:「黃員外,你這是……」
黃於揚急忙說道:「剛才家中起了些火,好在火勢不大,眼下是撲滅了。卻不知鄰里的情況如何,諸位快去看看,火勢若再蔓延起來,恐怕不好收場!」
眾兵官朝石鼓巷裏望,隱約可見火光,伍長一擺下巴,喝令一聲,眾人迅速離去。黃於揚目送望火樓兵官的背影消失,鬆了口氣,抱着那篾筐,關上宅門,轉頭便見到牆角的阿鯉。阿鯉驚惶未定,泥痕滿面,淚跡斑駁,那件襦裙改的月白長袍也不知被扔到哪去了。
「來,阿鯉,過來。」
黃於揚上去拉起阿鯉的手,去到書房。書房裏,經書卷帙被燒毀了一些。這些經書卷帙是黃於揚的珍藏,放在往日,但凡沾上些油漬汗跡,黃於揚都心疼不已,這時卻不去看一眼。只在書房裏間,掀開被燒去大半的門帘,進入一間斗室。
斗室牆壁上掛着十餘捲圖畫,都是貓,黑的、白的、花的,窩在窗下,匍匐樑上,飛躍檐牆,睡覺、捕鼠、撲鳥、銜蟬……都保存得完好,未被燒毀。
斗室中間,擺了一張供桌,放着些麻油糰子、蜜漬果脯等供品。桌後是一座紅漆神龕,裏邊有一尊白貓像,體型圓潤,神態可掬。一道藍布從神龕頂部垂下,上書:「雪獅兒君」四字。
黃於揚放下篾筐,對白貓象深深一揖,又看向阿鯉。阿鯉會意,也有學有樣,攏手對白貓作揖。黃於揚摸着阿鯉的頭,囑咐道:「阿鯉,這位雪獅兒君,是貓中神靈,對咱們有大恩。你要記住了,決不能忘。」
「雪獅兒君。」阿鯉呆呆看着白貓像。
「記住了嗎?」
「嗯,記住了!」
臨安坊墉門高有兩丈,濕潤的牆磚映着隱約火光。一道白影躍下坊牆,頭一仰,拋出一隻紅皮大老鼠。老鼠顯然已沒了生機,它滾過水窪,皮上水跡卻滋的蒸出白氣,迅速干去。徐達昂首叫道:「咱雖留了三分力,這廝卻恁不經咬,便連這等小妖也敢窺伺本君神壇,怕是沒聽過咱五凶的名號!」
宋無忌在一旁沉浮,結巴道:「誰……誰說不是……」
覆火大將火鉗妖巴結道:「可不是!雪獅兒君就這麼一處香火,怎容外人窺伺!鎮水那廝天生反骨,投靠了狐仙娘娘,卻是沒見到雪獅兒君今夜的威風,不然定叫他後悔莫及!」
火鉗妖的前半一句話叫徐達聽起來不是滋味,堂堂五凶之首竟只有一處香火,說出去也太沒排場。後面那句話卻說得舒暢,它放下正欲拍打火鉗的爪子,踱到紅皮老鼠邊上,故作輕描淡寫地用爪子撥弄那皮毛,卻十分小心,見老鼠沒了反應,便按住老鼠,撕咬吞食。
咬破皮毛,血液濺出,卻仿佛迸出熔漿,白貓一個激靈,蹦出丈許高度。
墉門下的軍鋪里,五個守門的鋪兵正在閒談,忽聽到遠處傳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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