覺得他們說的對。」
「嗯?」周衍一愣,又有些驚喜。
「但時機不對。」王笑道:「京師風雨飄搖,許多人早有退守之心。我是個不學無術的,因此今日來之前便特地去問了我大哥一番,站在左經綸的角度分析了一遍,推算他們給殿下出的主意。」
周衍伸手虛扶了一下,讓王笑坐下來。
王笑道:「想來,他們是讓殿下以巡撫災情之名,渡黃河至山東或河南不歸。等異日若京城有變,則憑濟南或開封為據點。北倚黃河為障,便可從容應對建奴,西則出兵占潼關,與唐中元隔秦嶺而治……若操作得當,可守北宋八成疆域。若局勢不利,則南渡長江,守半壁江山。」
周衍四下一看,點頭道:「不錯,此為老成謀國之言。我楚國京師置於北方,離邊關太近,處建奴鐵蹄之下,又受流寇侵擾,只看這近十年來不停召兵勤王,徒費糧草人力。須臾便有不穩,舉國震盪,如此情形,稍有不慎便全盤皆輸。唯有南遷……」
「殿下若真是如此想,大可以上書讓陛下遷都,又何必獨自南逃?」王笑道。
周衍一愣,臉色瞬間便漲紅起來,隱隱有怒氣。
王笑卻是反問道:「殿下可想過,陛下為何不南遷?真只是怕青史唾罵?」
周衍道:「父皇……」
父皇就是臉皮薄。
王笑道:「殿下的謀士既然出謀劃策,可有說過如何收服山東文武?如何收服南方臣民?南方士紳盤根錯結,真何打壓拉攏?如今的災情疫情並不止京城有,河南也是十室九室,開封城被淹至今尚有無數難民無地可去,他們有說過如何安置?殿下獨自逃離京畿,初時可以撫治為名,時長日久之後又有何名義?」
「殿下又可曾想過,鄭黨為了讓太子南遷,籌謀良久。今次為何不借着巡撫之名南下,而將這個機會推給你?」
周衍喃喃了好一會,竟是答不出來。
「因為鄭黨求的是一個名義。」王笑道:「若天子下詔讓太子南遷,是為守國,是為正統。像這般私自逃離、暗中經營,是為不臣之心。今殿下若聽謀士所言南去,彼時天子、太子還在坐鎮京師,為國守着門戶,願以身死社稷。那殿下算什麼?北方臣民如何看待殿下?天下臣民又如何看待殿下?」
「他們可不會覺得殿下是大局為重、未雨綢繆。他們只會想,唐中元尚未東征,建奴尚未南下,你這個皇子便不得詔令私自逃了,是為怯懦。到時候誰敢把身家性命寄託於一個怯懦之主。到時候殿下只會成為一個靶子,一個踮腳石。」
「殿下可別小看了這北方民心、天下民心。當年李督師斬東江鎮總兵,今日我們不說因由。只說此舉使得遼民失心,而遼民失心又致遼東局勢愈劣,終致覆水難收。如今時機未到,殿下若再使北方臣民失心,則休想提什麼緩緩經營、它年收復失地。」
「謀士者,可為殿下謀一時之利,卻不能為殿下謀萬里江山。唯心中有萬民,方可得萬民歸心,唯心中有家國,方可得家國庇佑……還請殿下三思獨斷。」
周衍便呆在那裏。
他覺得宋信說的也對,又覺得王笑說的也對。一時竟有些不知聽誰的才好。
往日只覺心中志向遠大,但如今成為齊王不到一日,他便已感覺到左右為難,上位了才知上位者的難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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