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說得熱鬧,真到二人獨處時,倒有些相顧無言。三成是因為這微妙的氣氛,半醺,靜夜,與愛慕之人獨處一室,騷動與緊張一同滋長。七成是因為各懷心思。
明夷不知道伍謙平有沒有這種沉重感,看他鎮定自若的樣子,是絕對沒有的。她卻莫名覺得胸口堵得慌,只因為剛才他的一句話:一品夫人。
一品夫人,即便是,也應當屬於魏守言啊。
不提,她還能在遠離長安的此時此刻,享受一瞬的安寧溫馨,提了,就如同冰面有了裂縫,時刻都能墮入冰冷刻骨的水底。
伍謙平見她不太對勁,有些懼怕,坐到她身邊,雙手捧着她的臉:「怎麼了?是不是今晚沒有及時喝藥,有什麼問題了?我馬上給你熱藥去好不好?」
明夷見他眼中真真切切的關心,那種憤懣與壓抑稍稍緩和了些,只剩下一聲嘆息:「唉,不用了。應當無礙了,現在每天喝一次藥就夠,待回到長安,便徹底結束了。」
她不知為何會說出徹底結束這四個字,說得扎心扎肺。其實,是與那個晚唐的豐明夷徹底訣別了,從此,再沒有她的意志影響,可即便如此,她還是聽不得這四個字。
伍謙平緩緩把她抱在了懷中,枕着自己的肩頭:「回到長安,你的身體痊癒了。我們只會越來越好。今夜就不要為那些事情掛心了,你說了,要對月成雙,一同喝酒。難道我不夠你心中的才子資格?」
明夷被他逗得撲哧一笑,推開他:「怎麼還想喝?三位陶娘子都沒灌醉你,想要嘗嘗明娘子的厲害是吧?」
伍謙平捏了一下她的臉蛋:「我只是好奇,明娘子如何情不自已,情到濃處,七情六慾,柔情似水……」
「別的不見你那麼用心,記這些亂七八糟的,比誰都厲害!」明夷一臉嫌棄。
伍謙平站起身:「我對你,何時何事不用心?你等會兒,我立馬回來。」
伍謙平回來時,手中是個托盤,上面一壺兩杯,還有一碟牛肉。
「方才只顧着說話,味如嚼蠟。還是和明夷這樣靜靜小酌,更有味道。」伍謙平將食盤放在桌上,又把明夷身上的外袍系好,「仔細着點,別受涼了。」
說罷,他把桌子對面的窗戶支開了,一輪圓月正在眼前,如銀盤,似觸手可及。
明夷怔怔看着月亮,根本無法移開雙眼:「好美。」
伍謙平的眼睛則融化在明夷的臉上,應了聲:「嗯,好美。」
明夷回過神,瞧他一眼:「我說月亮。」
「我說你。」伍謙平言語堅定,目光不移。
無論古今,明夷都少有被人當面稱讚美貌,在現代,她並無嬌艷之色,且為人較為清冷。在古代,她花信已過,更少追逐之人。但哪個女子不喜歡被心儀之人稱讚容貌呢?即便知道是情人眼裏出西施,也難免心花怒放。
明夷有些窘迫,端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杯中的酒有些嗆人,看上去清冽,實則並不溫和。只一杯,已經讓她臉上發燒。
伍謙平拿過她的杯子,又倒了些,對着她的唇印,喝了下去。
這人,撩起來真是無法無天,太可怕了。明夷暗暗念到。
「這酒性烈,不能一蹴而就。細細啜飲,自有滋味。漸入佳境,回味無窮。」他眉眼滿是春情,唇在酒杯邊,若即若離,聲音微微干啞,撓心撓肺。
她只覺得,被他一口口啜飲的,分明不是酒,而是自己這一顆漂蕩無依的心。
「勸君莫惜金縷衣,勸君惜取少年時,有花堪折直須折,莫待無花空折枝。」她淺吟低唱,是自己少年時聽過的歌,也是晚唐時候的詩。
伍謙平靜靜聽着,嘆道:「杜秋娘也是個傳奇女子,能得帝王之心,能為國謀,只可惜晚景淒涼。」
「這世上,有才有貌的女子何其多哉。有情有義的男兒卻屈指可數。」明夷苦笑道,「便是三千寵愛在一身,也逃不過馬嵬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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