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頌,韓宗道在朝,不止是面子,還有就是緩和『舊黨』對『新法』反撲,平衡朝局。
蘇頌,韓宗道這一去,朝廷失衡,朝野動盪,『舊黨』固然在朝中無人,可阻礙,破壞同樣會再無所顧忌,着實得不償失!
李清臣,來之邵等人同樣明白,在這個時候,一下子去了兩個相公,會在朝野掀起多大的風波,對『新法』造成怎麼樣的破壞。
他們沉着臉,盯着已然決戰,要分出『勝負』的兩位當朝大佬。
沈括越發心驚,這種情形,他做夢都想不到。
『是熙寧年間的延續,雙方的仇怨有這般深了嗎?』沈括心裏抑制不住的自語,同時還在擔憂。
這只是縮影,全國範圍內的『新舊』兩黨同樣在爭鬥,政事堂這裏決出勝負,不代表全國就消停了,黨爭只會更加酷烈,陷入無止境的旋渦中。
『新法』的推行,可以預見,必然將會引來瘋狂報復,舉步維艱!
就在這時,陳皮緩步出現在政事堂門口。
劍拔弩張的氣氛,沒有因為他的出現稍有緩解,反而越發緊張。
蘇頌,章惇猛的轉頭看向他,似乎等待着他的話,分出這場『勝負』。
李清臣,來之邵等人更加忐忑不安,固然心裏認為官家會站在他們這一邊,但是萬一呢?
陳皮看着他們這副情景,心裏是一驚,本以為是如往常的爭執,但看這個架勢,似乎是要你死我活,這些大人物,表情一個比一個嚴肅,仿佛要吃人!
陳皮強自鎮定,抱着浮塵,淡淡道:「官家口諭。」
眾人即便再不情願,還是互看看了一眼,神情越發不善,壓住內心情緒,轉過身,抬手道:「臣等領旨。」
陳皮抬起頭,模仿着趙煦的聲音,道:「你們是覺得朕太閒了?要給朕找點事情做?還是說我大宋已經清平無事,你們都閒的可以回家養老了?」
蘇頌,章惇等人聽着趙煦的斥責,神色動了動,躬着身,沒有說話。
陳皮瞥了他們一眼,繼續說道:「衝擊翰林院,火燒會試考卷,古來僅見!命刑部主理此案,查清奏稟,沒有查結案之前,此次科舉作罷。發生如此大事,宰相難辭其咎,罰俸半年。刑部尚書來之邵,御史中丞黃履臨事搪塞,罰俸半年。李清臣,沈括作為大小主考,護考卷不利,降級一等,革去主考之責,留職候命。數千人衝擊翰林院,火燒翰林院,前所未聞,開封府首罪,准予知府告歸。其他諸事不再追究,亦不得追究。欽此。」
眾人聽着這道口諭,蔡卞,李清臣等人是鬆口氣,有官家發話,總算是壓住了這件事,不會繼續壞下去,不可收拾。
同時他們也明白,這件事,只能到這裏,章惇不得做更多。
簡而言之,章惇不能繼續對付蘇頌,要求將『舊黨』大佬們一波送走。
李清臣,來之邵等人沒有在意口諭里的處罰,心裏多少還有些可惜,縱然十分危險,他們隱隱也期待將這些反對派徹底掃除朝堂。
韓宗道則內心憤怒無比,在他看來,這道口諭,是完全站在了章惇等『新黨』一邊!
他們這邊,蘇頌這個宰相被罰俸,一旦有事,必然群起而攻之!而他呢,居然准允告歸!
其實就是罷官!
這不就是章惇的目的,要他走人,給曹政騰位置嗎?
鬧了這麼大一場,還是如了章惇所願!
蘇頌閉着眼,深深吸了口氣,睜開眼,面上如夢初醒,等陳皮走了,這才緩慢轉向章惇,默默一陣,道:「你是怎麼說服官家的?」
眾人一怔,蔡卞等人忽然間醒悟過來。
是啊,這麼大的事情,送走一位參知政事,位置險要的開封府知府,章惇不可能不事先與官家溝通!
韓宗道本來怒氣勃發,聽着蘇頌的話,跟着清醒過來,不自禁的喃喃自語的道:「是官家的意思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