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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讚譽之聲,扈輒有着一種熟悉的感覺,仿佛回到了趙國的朝堂,見到了郭開弄權時的場景。
滿朝附和,無有逆言。群臣低首,黨羽連結。
便是在那時,扈輒見識到了什麼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震懾於權臣的手段,從此投向了郭開。
可現在,這小小的營帳雖然不如邯鄲王殿,這一眾都尉也不及那些上卿、大夫顯赫,可給予扈輒的震撼,卻要遠遠超過郭開。
因為,這帥案之後的少年,要遠遠比郭開年輕。
天下之人只知郭開一言逼走了廉頗,可扈輒明白,郭開並不是一個只會向上進讒言的小人。
起碼,他的治國之能,扈輒是親眼見到過的。
「世上總以為君子不如小人。因為君子總守着心中的戒尺,不敢有所違逆。可有的時候,並不是因為君子不知道該怎麼做。」
「只是因為有所為有所不為。」
帳中油綠色的火光越發猙獰,便在一聲急促的爆裂聲中,火光消失殆盡。
扈輒能夠感受到的,只有脖子邊散發着寒意的利刃,還有趙爽那若有深意的聲音。
「可一旦君子放下了心中的戒尺。比弄權,小人也配!」
趙爽一笑,站了起來,緩緩離開了這座營帳。
扈輒可以感受到,一直在自己頸邊的利刃已經遠去。
帳外大雨連綿,風雨再度吹來,所有的身影退了出去。
帳中格外的冷,扈輒一直保持着剛才的姿勢,既沒有坐直,也沒有躺下,整個身子仿佛是雕像一般。
久之,他似乎想起了什麼,從枕頭下摸出了那枚趙王賜予的虎符。
雪亮的眼眸盯着它,卻只有一聲苦笑。
營寨之門悄然打開,墨鴉打着傘,跟在了趙爽的身後。
「他會聽話麼?」
「便是再愚蠢的人,也應該知道,這場風波,不是輕易能夠捲入的。」
趙爽悠悠一嘆,看着烏雲遮月,暗魘繚繞天際。
「已經操控住了局勢,你似乎不高興。」
「陽虎居魯為權佞,入趙則為能臣。今日的趙國要遠比陽虎時強大,可是君王卻早已經失去了先祖的風範,容臣下弄權而不能止。雖強,卻不過是一個更大的魯國罷了!」
「更可惜的是,君子放下了心中的戒尺,義無反顧,卻終究是在挽回一個早已經失去了的夢想。」
「既然知道無可挽回,又為何要繼續前行?」
墨鴉看着身前的趙爽,面容深沉。
趙爽一笑,抬起了頭顱。
「英雄可逆時勢,只是我等終究還要留下一條退路。」
暗夜之中,忽有閃電划過天際。那疾馳而過的天地偉力,便在那一瞬間,明亮了整個大地。
不遠處山崖之上,一個帶着蜘蛛面具的女子靜靜而立,眸光在黑暗中划過遙遠的距離,若有感應一般,看了過來。
便在此刻,雷聲隆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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