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上。
雪花四濺中,安陸王瘋瘋顛顛地仰天大笑。
「本王又殺一人,哈哈哈哈……」
乾清宮。
這世間的馬屁有很多種,有些人一天到晚拍馬屁,聽久了也沒什麼意思。
有些人則不同。比如溫容信,官任大理寺,往日喜怒不顯,同僚稱其『鐵面判官』。
這樣的人忽然稱頌一句「陛下聖明」,確實是讓延光帝龍顏大悅。
於是延光帝微微鎖眉,繼續分析起來。
手中的卷宗列舉的事實詳盡,又附有胡三的賣身契,不可能有假了。
他便再次想到王笑那幅單純的模樣,心想:「那孩子竟是被人陷害的嗎?」
延光帝便沉吟道:「胡三兒是嘉寧伯埋在王家的眼線……溫卿懷疑恭王府的慘案是由嘉寧伯暗中謀劃?」
溫容信低着頭,應道:「臣確實是如此認為。」
延光帝卻是又道:「若是王家一開始便知道胡三兒是嘉寧伯的人,又如何?」
溫容信微愣。
「陛下恕臣愚鈍,臣還未考慮到這一層。」溫容道。
實在是陛下你太聰明了。
延光帝撫須道:「比如王家事先就知道胡三兒是別人的眼線,便特意由他來私下放了阮洽、殘害恭王府。之後再讓人查出胡三兒是嘉寧伯的人,以此洗刷關係……溫卿覺得,有這種可能嗎?」
溫容信便思忖起來。
過了一會,他方才道:「為了什麼呢?駙馬看似與恭王結了梁子,但其實並無殺恭王的強列動機。恭王已經向他和好,還派周准熾送糧到京郊。這種時候,駙馬殺恭王為了什麼?總不能是因為王家村死了些村民。」
延光帝面沉似水,再次思考起來。
溫容信又道:「反觀嘉寧伯,與兩邊都有過節。與駙馬這邊不必言……」
他說不必言,延光帝卻知道言外之意。
嘉寧伯薛高賢本打算給庶公主選個痴呆,結果這痴呆開了竅、還掌了廠衛,自然是要打壓下去。
溫容信又道:「嘉寧伯與恭王這邊亦有些衝突。因此臣懷疑是嘉寧伯佈局了一切,一箭雙鵰除掉兩個政敵……京中勛戚想要賺銀子,多是與大商賈合股分紅。往常嘉寧伯與賀家合作,恭王與文家分利,彼此相安無事。如今文家被抄了,恭王這邊打算把生意交給賀家,與嘉寧伯便有些談不攏,雙方爭吵過幾次……」
溫容信侃侃而談,幾句話之間便要將嘉寧伯釘死。
果然,延光帝眼中有光芒閃動。
龍椅上的帝王稍稍扭了扭身子,忽然故作不經意地問道:「賀家?這個賀家與文家一樣有錢嗎?」
朕可是又缺銀子了。
溫容信登時愣住。
這還真是,聖意難測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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