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扶起坐到了一隻繡墩上。即便如此,他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促,半天才緩過了勁來。
「胡先生已久不入宮見朕了,今日怎麼卻有此心?」皇帝先是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,隨後終究按捺不住心頭的一絲躁動,又添了一句:「要是先生你是為了那陸縝求情的,朕以為你還是不要開這個口為好,也免得傷了你我君臣之情。」
胡濙很有些詫異地看着面前的天子,實在沒想到他對陸縝的成見竟會如此之深,自己連為他說話都不准了。不過他終究是歷經數十載沉浮的老臣,縱然如此也沒有亂了心神,只是嘆了一聲:「陛下放心,老臣不是來給那不爭氣的弟子求情的。正相反,老臣也是來彈劾他的。」
「啊?」這話卻說得皇帝一怔:「此話怎講?」難道在就是牆倒眾人推麼?陸縝背着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惡事,居然連胡濙這個老師也要特意跑進宮來彈劾他了?
「陛下還不知道吧,這個陸縝實在是不當人子。原先老臣因為看他對朝廷頗有微功,為人也算踏實可靠,才將他收入門下,打算着悉心栽培之後,也好讓他為陛下,為我大明做一番功業。可沒想到,他早年就做下了太過讓人不齒的事情,連老臣這個當老師的都深感為恥。」
「他到底做過些什麼,居然讓老先生你也……」皇帝倒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,又見老人絮絮叨叨地總是不入正題,就趕緊催問了一句。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,看來陸縝平日裏所展露的一切都是假的了,虧自己當初還如此看重於他呢。
「人生在世,總是要有所敬畏才是。天地君親師,便是臣等讀書人當要敬畏的東西。可他陸縝倒好,居然早在蘇州老家時,就已和自己的族人斷絕了關係,如此忤逆不孝的做法,實在是叫人齒冷!老臣真是深感慚愧,怎麼當時就沒看出他來呢?」胡濙似是懊悔地說着話,表情還頗為到位,只是一雙老眼,卻不時留意着天子的神色變化。
朱祁鈺先是順着對方的思路,也有些惱恨地道:「這陸縝確實虛偽,朕以前怎麼就看不透他呢?要是早知道他是個如此不顧孝道的涼薄之人,朕就不會重用他了!」這理論放在此時自然是很在理的,因為在如今這個年代,講究的是只有孝子才能當忠臣,而陸縝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和自己的親族劃清界限,就說明他不是個講究孝道之人,再往深了看,就可得出他並不是忠臣的結論了。
皇帝本就對陸縝有了成見,現在又得知了這麼個說法,心下自然更是惱火,覺着自己這些年來是徹底被陸縝給欺騙了。但隨後,他的腦海里又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:「這不對啊……早前刑部報上來的案情里可是提到,他所以舞弊便是為了幫他蘇州的族中侄子考中進士。可要是他早就已經與族人斷絕關係,又怎會為人冒如此大的風險呢?」
在沉吟了半晌後,皇帝才若有所思地看了胡濙一眼:「胡先生,你這話可當真麼?」
「老臣豈敢欺君?」胡濙忙正色拱手道:「就老臣新得的消息,那陸縝與族中之人斷絕關係的文書如今還在蘇州府衙門裏存放着呢。陛下只要下一道旨意略作查證,便可知真假。」
「朕明白了。」皇帝輕輕點頭,看在胡濙眼裏,便鬆了口氣,知道有此一說,本來對此事深信不疑的皇帝自然會對這案子有不同看法。
可是老人家的這口氣還沒吐完呢,朱祁鈺又盯住了他:「朕明白了,胡先生你今日入宮還是為他求情來的。」
「老臣……」胡濙只略一猶豫,便起身又跪了下來:「老臣知罪,但此案確實大有蹊蹺,老臣實在不忍心陛下受人蒙蔽,所以才出此下策,還望陛下懲處。」既然皇帝已經看破一切,他也不想再裝模作樣了,索性就直言相告。
「陛下,就老臣所知,陸縝派錦衣衛的人在考場中偷看試題確有其事,但他的目的卻不是泄露考題,卻正相反,他是為了杜絕有人在會試中舞弊……」說着,胡濙就把錦衣衛查到有人向考生兜售考題等內情說了出來。
所以說這薑還是老的辣,倘若換了別人來為陸縝求情,很可能就直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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